2025-09-01 11:10:42 作者:罗羚 李文君 郑为浩 来源:闽东日报 责任编辑:王予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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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祖灿在制作古琴。 8月17日早上,晨光熹微,笔者走进古田县一间工作室里,在这里,木屑与生漆的气息交织成岁月的印记。戴祖灿的指尖抚过一块老杉木,木纹间流淌的不仅是时光的印记,更是一段与古琴跨越半生的对话,述说着他与古琴的不解之缘。作为县级古琴制作技艺非遗代表性传承人,他以匠人之心复活千年清音,却在机器轰鸣的时代里,深感传承之路喜忧参半。 一弦入梦:从市井烟火到木屑纷飞 “童年时在电视里偶然听到的那声琴音,像钩子一样牢牢抓住了我的心。”这份喜爱在他的心里埋下种子,戴祖灿摩挲着手中未完工的琴胚,笑称自己与古琴的缘分始于一场“童年触电”。20世纪90年代,当他在北京胡同卖菜时,偶遇老匠人制琴的场景,更让这份向往有了具体的模样,心里的种子也随之生根发芽。 命运的转折总带着几分“不得已”。十几年前,因古琴价格高昂,他索性挽起袖子:“我想,家乡多的是古代老木料,何不自己做?”从模仿老琴形制到北上拜师,这位曾经的菜贩,用木工刨一点点刨出了人生的新轨迹。 “也许这就是我与古琴的缘分,当我来到北京拜访当年的那位老匠人时,师傅欣然接受了我的拜师请求。后来,我知道师傅早已不轻易收徒,就问师傅为何收我为徒?师傅说向孩童时的我买过菜,对我有印象。”说起自己拜师学艺的故事,戴祖灿脸上带着幸福的笑。 百工成琴:听见木头的呼吸 古琴制作素有“百道工序”之说,从一块木料到一张成品琴,要经历选料、挖槽腹、髹漆、上弦等诸多步骤,耗时至少三年。“每道工序要用心,它就会有回报。”戴祖灿对每一道工序都有着近乎苛刻的坚持。 “做琴的人,得相信木头是‘活’的。”戴祖灿的工作台上,一块老杉木在他的指尖“苏醒”。选料时,他以指节叩击木面,耳廓微动——这是他与木材的独有对话。“老料不是指树龄,而是沉淀过人间烟火气。”他解释,老宅拆下的梁木历经寒暑,共振出的音色才有“松透”之感。 挖槽腹是赋予古琴灵魂的关键。刨刀每推进一毫,他都要侧耳倾听音腔变化,“内腹的弧度差一丝,音色就‘死’了”。最耗心力的髹漆环节,他坚持用古法大漆“三做三放”:“工业漆像玻璃反光,而传统漆像月光——温润的光从木头里渗出来,看一眼心就静了。” 传承之困:当千年技艺遇见“快时代” 什么乐器最能代表中国人?答应一定是古琴。成为第五批县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后,戴祖灿的焦虑多过欣喜。“现在孩子拿鼠标比拿刨子熟练。”他苦笑着表达了自己的忧虑,“现在唯有尝试着去多出一些新的花样,让年轻人更容易被吸引,或者是多做一些工具让现在的年轻人更容易能够上手。” 但他也清楚,真正的困境在于时间。“三年做一张琴,许多年轻人消耗不起。如今,我们可以先通过创新古琴文创作品,开设古琴课程等方式让新一代先接触木头,了解古琴,才能听懂古琴传达的心境……” 离开时,戴祖灿正在给新琴上弦。阳光透过窗棂,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,与满墙老木料的影子重叠。那一刻突然明白:所谓传承,不过是有人甘愿成为时光的容器,让千年前的清音,在浮躁的当下依然有枝可依。(闽东日报 罗羚 李文君 郑为浩 文/图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