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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微深处的目光

nd.fjsen.com  2020-01-07 09:01:00 柯婉萍 来源:闽东日报  我来说两句

 

斜滩古巷的午后

高山云雾茶园

五月的江南,漫山桐花开遍。盛大的花事,让原本庄重的山林变得有些妖娆。我喜欢这样铺张的季节,无论是绽放在枝头的骄傲,抑或是洒落山间小道的谦和,一样耐人寻味。花信里藏着一封邀约函,让我赴一场与寿宁的约会。

闽东多山,山色大同小异,而被吟出“县在翠微处”的却唯有寿宁。春末夏初的寿宁,美得不可方物。随处可见的茶园在这方山水间画出了一道又一道起伏连绵的曲线,衣着朴素的采茶人,像一个个逗点,分隔着一段又一段抒情诗的诗行。远山近景,浓淡相宜。在眺望寿宁山水的过程中,仿佛有双隐在翠微深处的目光,那么深情地望向我,欲语还休。这是怎样的目光,让我在转身离去的日子里,仍时时回想?

这目光应该来自茶仙。风尘仆仆到寿宁的第一站,喝的就是武曲的茶。高山云雾缱绻缠绵,日日情话,让山形俊朗的龙虎山刚毅的外表下,有了柔软的情怀。这份情怀揉进了片片茶叶中,当茶叶在开水冲泡的那个瞬间舒展开舞姿的时候,我们可以看到它开怀一笑的美丽,看到它珍藏在茶香里的故事。40年的光阴不长也不短,武曲人口口相传着茶仙张天福与武曲不解的情缘。上世纪70年代,张老在龙虎山下生活了7个年头。旧仓库里16本100多页的手稿、8罐用玻璃罐封存的茶样,均出自张老之手。隔着照片薄薄的封塑纸,我细细端详着一溜儿排着合影的红茶、绿茶、白茶、玉露……这些茶何其有幸,接受了茶仙那样多爱抚的目光,并与他几度心血交融。如今斯人已远,茶香永存,茶仙小镇未来的构想,就在这一缕不绝的茶韵之中。

翠微深处的那道目光一定还来自古老的榕树群。因为倾心一条溪流,它们在溪边守护了几百年的时光,从青葱少年长成了龙钟的模样。我须以仰视的姿态,越过爬满赘生物的枝干,才能望见它们睿智而沉稳的目光。寿宁的村落不乏这样的景致:一条清溪,一棵老树,一段乡音构成了乡愁最基本的元素。“福建最北古榕树群”就在大韩村。这里的古树有着400年以上的树龄,它们纷纷向小溪的方向探出臂膀,招呼着从跟前走过的寸寸水流。也许水中有它们旧时的梦,又或者是想让流水带走与它们有关的口信。你看村口那株600多年的老樟树等了400年,就等那株生长在它怀里的榕树长大,形成了“樟抱榕”的奇特景观。生长在寿宁的榕树往往不是单株独木,而是抱团而生。它们枝干粗壮,仪态万方,虬曲的树根深深地扎进土壤里,汲取大地精华,而树冠则不断地向广阔的天空伸展着,独领风骚。站在古榕树下,我想到了在各个领域颇有建树的寿宁人,他们无一不是有着榕树的品格,踏实、刚毅、严谨、认真,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!

跟随翠微深处的那目光而动,我来到了心心向往的斜滩。古迹风貌诉说着昔日的辉煌和沧桑。最是惊叹曾经喧腾的斜滩溪,它上承车岭,下接赛江,水陆相连,造就了一座商贸重镇。南来北往的客商、“斜滩槽”承载的富庶、鳞次栉比的商号、诗一般的吊脚楼……让斜滩温润的气质里,有了更多谜一样的传奇色彩。走进斜滩的那一刻,亲切地就像见到了神交已久的故人,所有的情谊都在彼此浅浅的一笑间。曾经在斜滩存在过的印迹,随着时光的流水渐行渐远,但斜滩赋予它子孙的精神力量,却在岁月的长久积淀中,历久弥坚。

在寿宁,遇见的惊喜常常在峰回路转处。溯溪而上,车转过一座山,眼前一座廊桥宛若长虹卧波,那就是鸾峰桥。在我看来,廊桥是最精致而美妙的建筑。“编木为之”的木拱廊桥是闽东能工巧匠智慧的结晶,不用寸钉片铁,只凭榫卯衔接,便能用双手编织出跨越千山万壑的廊桥。它是寂寞深山里一个可避风挡雨的家,是一道最温情的目光。每一位从廊桥走出去的人,难忘与故乡一线相牵的所在。有了廊桥,家便不再遥远,母亲的呼唤就在耳边。只要走过那座心灵之桥,就走进了故乡的怀抱。

此次,我在斜滩的门口见到了一座新建的廊桥,它名唤“双龙桥”,恢宏、簇新,多像一位盛装迎候我多时的老友。听说双龙桥是由省级非遗传承人郑多雄师傅承建和主墨,我的心底拂过了一丝暖意。之前采访过郑师傅,言语不多的他憨厚朴实,他说他是怀着一份责任心和敬畏感在建造每一座桥。与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相握时,我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份量。如今,闽东的寿宁和屏南等地仍保留着数十座木拱廊桥,这些集多元文化于一身的廊桥,是几代工匠不辞辛劳、倾力打造的作品,历经岁月风雨的考验,岿然不动,令人惊叹。

翠微深处的目光是深情的,它耐心地一路领着我细细品读寿宁,可是寿宁这部书太深刻,不可浅尝辙止。当我想提笔做些笔记的时候,突然发觉笔力太轻,托不起它的厚重。寿宁之行一路走来,绕不开婉转动听的凤阳北路戏、绕不开“下乡的味道”里太多的梦想和希冀、绕不开对硒锌呵护的这一方水土的情感。

与寿宁有关的文字之旅怎能停歇,愿有缘人笔尖续得文思泉涌,为了这块多情的土地!(闽东日报 柯婉萍/文 刘岩生/图) 

  • 责任编辑:王予捷     关键字:寿宁,目光,廊桥,翠微,闽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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